第二十五章

(资料图)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世事若棋，棋若世事。

不知道你们会怎样解读这十六个字？

我从小就以为，这十六个字将陪伴着我的一生。

对我来说，只有在婴儿的时候没有意识和没有能力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长大后反而变得充满了虚伪，失去了人类应有的感情。

所有婴儿自出生起都没有能力做事，哭代表着他们的渴求，需要人的帮助，这是人类自出生时所拥有的天性，永远无法改变。一般来说，绝大部分的婴儿都会由亲生父母照顾，但也有少部分因为不同的因素而被陌生人照顾。婴儿会透过声音，气味，眼睛和触摸来辨别陌生人和自己的父母，成长的同时慢慢在脑中定型。所谓的父母，是每个人的亲生父亲和母亲，身体上拥有他们各一半的基因。婴儿因为没有能力需要依赖父母，因为渴求得到了父母的照顾，成长的道路上会铺满父母的爱意，同时无意识学会喜欢父母的情感。

「请问，我的父母是谁？」

「很抱歉，你的父母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请你不要伤心。」

当我明白『父母』这个知识时，我才知道我已经没有父母。伤心？我从来没有，自我懂事以来我对父母两字根本没有任何感觉，更没有任何情感。要说最能代替我父母的人，应该是眼前这位照顾我的护士。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天上遥」

「你在做什么？」

「记录你的身体状况」

「你等一下能陪着我吗？」

「抱歉，这不是我的工作。」

「你照顾了我多少天了？」

「今天是第1463天」

「从我出生起，你就一直照顾我吗？」

「不是，我是被调派过来的护士。」

「请问，为何我叫002？」

「这是那位大人给你的编号」

跟平常一样，整整四年，无论什么问题，得到全都是毫无感情的机械式回应。

「请问，我在这里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

「.….…」

「请自己找出答案，你会透过学习获取能力，当你拥有能力时请付出全力来获得你所需要的一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得到你想要的答案。无论你们谁消失了，都不会有人为你们哭泣，请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祝你好运。」

不可思议，这是我跟她沟通了那么久第一次从她身上听到迟疑的回答，也是这个回答，令我找到了我在这里的意义——寻找活下去的意义。

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有看见她。

从那天开始，第一个生命体因为失败被处理。

从那天开始，她说的那句话教会了我要保全自己。

从那天开始，我就被上演虚假的人生。

「起床时间到了」

「是」

「学习时间到了」

「是」

「休息时间到了」

「是」

「调较好手臂的角度」

「是」

「脚掌弯曲时手臂请保持平衡」

「是」

「复习这范围」

「是」

「赢过对方，成为活下去的人。」

「是」

「打倒对方，成为活下去的人。」

「是」

「赶快起来！」

我倒下的周围，到处都是哭泣或呜咽的孩子。

「已经……站、站不起来了……」

「无论你们谁消失了，都不会有人为你们哭泣！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走过来！」

熟悉的句子，因为这句，我才回忆起天上曾经的存在。

「对！就是这样！」

『请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我的脚主动又被动地操控着，艰难地跟着教官一步一步地完成指示。

『当你拥有能力时请付出全力来获得你所需要的一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保护自己，要保护自己。

『站起来！』

好累啊——

『继续！』

啊——又跌倒了——

『跌倒就再站起来！』

真痛啊——

「60分，仅仅合格。」

经过那次，我知道我的体术是比不上其他男孩的。既然体术不行，那么我必须找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专业，在其他方面赢过他们。渴望胜利的意志、无时无刻的折磨、永不止息的尝试、·坚韧不拔的决心，最终使我在观察力上达到了顶尖水平。

「他共有5处说谎了，他倾向使用短句，放慢语速，有时重复问题争取时间编造答案。眼睛看向右上方代表脑海中创造『新的图像化』来编造回忆，潜意识使手放在鼻和嘴旁阻止说出无意识行为，双脚在某些点忽然交叉或分开——」

「观察力合格了」

「你认为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保护自己」

「为何」

「无法保护自己，就无法生存下去。」

「你怎么保护自己」

「在适当的时间在适当的环境做适当的事」

「举一个例子」

「在这间白色房间里，考试失败就会被处理，不想被处理只能不停止的吸收知识并应用出来通过考试保护自己。」

「你怎能确定每一次必定通过考试？」

「观察和了解本质，计算可能会发生的所有事件，回避全部可能导致失败的路径，踏上必定成功的道路。」

「简略说明一下」

「笔试，答对考试卷上的题目；体能，达到评分纸上的合格条件；对决，利用一切打败对手。」

「你认为你哪方面比其他在这里的孩子强？」

「逻辑，观察。」

「你认为这里谁比你强？」

「教官」

「有三个人，他们岁数的总和是今天的日期，岁数相乘等于40，其中两人为双胞胎，他们三人的年龄分别是多少？」

「2岁，2岁和10岁。」

「......正确」

「有两个人在运动场上进行100米跑步比赛，第一场比赛甲到达终点时乙跑了95米，第二场比赛在起点甲让乙5米，两人的体力和速度与上一场一样，在第二场比赛中谁先到达终点？」

「撇除所有作弊或放水行为，甲赢。在第一场比赛中已经说明乙到95米时甲赢，在同样的起点中甲跑步的时间比乙快，甲前进5米的时间比乙少，那么第二场比赛中两人在95米的起跑点时甲仍会赢。」

「......正确」

「在你面前有两道门，每道门个各有一人守着，其中一道门是通往真正的出口，两人完全一样，其中一人必定说谎，另外一人必定不会说谎，你只有一次机会向其中一人问一道问题，请问你怎么知道哪道门才是通往真正的出口？」

「向其中一人问『不会说谎的人是站在真正的出口前面吗？』，如果回答『是』，那么他背后一定是真正的出口。」

「......正确」

「因为震惊于我的答题速度和完美的答案，所以教官你的眼神充满怀疑，佩服和希望的复杂情感，一方面觉得对于一个小孩子有这样的能力难以置信，一方面又觉得这样的孩子加以培养将来必定成为天才，一方面希望自己也能有这么优秀的孩子可以为自己的将来带来极大的利益好处。」

「......」

日复一日，每天都在漫无目的地过着虚拟的人生，被吸收知识、被执行运动、被进行考试、被执行思考、被一起生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为了活下去，为了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

直到那天在体术上的失败。

「你知道为何你跟其他失败的孩子不一样吗？」

我的意识慢慢苏醒，眼前雪白厚实的天花板和床边站着熟悉的冷酷教官都告诉我奇迹般活了下来。面前的大人那掌控一切的眼神和语气，教官那处于弱势的眼神，加上重伤的自己，都告诉了我应该怎么做。

「......因为我对你有利用价值」

纵使我全身包着绷带，疼痛无比，但我还是强忍痛楚的回答出来。眼前之人，绝对是这所设施的负责人，是可以左右我生死之人，那眼神充满着各种危险和期待，只要确保我不被处理，我就会跟着他的想法给出他心中的最佳答案。

「你的报告上写着，自懂事以来对心理学，读心术，观察力等范围出类拔萃，是众多孩子当中这方面的能力是最强的，也是唯一一个不与其他人互相比较的人，你的教官强烈推荐你加以培养，多谢你的教官吧，是他赋予你新的生命。」

「谢谢你，这位大人，没有你的决定，我无法活下来。」

即使教官在旁，但为了活下去我毫不留情的抛弃自己对教官的感谢心，所以我只会向你道谢。

「没有你的教官评语我可不会把你放在眼内」

「谎言，因为你需要培养我、改变我和利用我。这是我从你的眼神上读取到的信息。」 

「你是第一个敢用这个态度来跟我对话的孩子，你不怕我改变主意？」

「因为你在测试我的能力，我的回答会影响你接下来对我做的一切。」

「你对於绫小路清隆这个打败你的孩子有什么想法」

「体术比我强，观察力比我弱。」

「纵使观察力比你弱，你也落败了。」

「纵使体力比他弱，我的观察力可以优先处理好危机。」

「你觉得你们有什么共同点」

「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而不断努力着，我和他都缺失了感情，这样一来无论培养我们为哪个方向都不合适，这就是我们的短处。」

「......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小孩能有这么成熟的想法，难怪受到极力推荐。我就是绫小路清隆的·父亲，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儿，清隆的妹妹，取一个名字吧。」

这充满污秽和渴望的眼神，我无法忘记，为了利益，为了权力而诞生的父亲。

可以确定我活下来了，取什么名字好呢？

啊——绫小路这个姓配什么名字比较好听？

「......遥......」

在我的人生中，在这所学校，我是否有机会能做到改变自己和改变兄长的任务呢？我想我应该已经踏出了第一步——学习并应用在那里被评定为没用的知识。我拿起在化妆柜的粉底液，又开始崭新虚假的一天。

晚上8点，商店的灯光和人来人往的学生为整条街道带来了生气，但我没有时间享受这种被人群包围的感觉。我观察周围，确保没有遇见熟悉的同学后快速走到校园南面的区域，穿过多条小路，最后进入了隐蔽在角落，在大门悬挂着『休息中』的餐厅。

「今天暂停营业一天」

进去的瞬间，我被一个紫色长发的女生叫住了，但我肯定知道她并不是这里的服务员。

「8点10分，坂柳有栖。」

「跟我来」

故意选在角落吗

「贵安，绫小路同学。」

「请开门见山吧，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难道我找你一定是为了什么吗？」

「我不认为A班的领导为了跟我一起喝咖啡而找我」

我拿出了在今天放学后在信箱收到的一封信，放在她的桌前。

「呵呵，先坐下吧。这段时间已经被我包下了，不会有人来的，这杯咖啡是为你而用心准备的，请好好品尝一下。」坂柳轻柔地推动眼前的咖啡。

「虽然你选择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但是你这么说却完全没有说服力。」

我一边拉开椅子坐在坂柳对面，一边看着站在她旁边带我过来的紫色长发女生，并没有接受她的好意。

「她是A班的神室真澄，是我的好朋友哦，她能守口如瓶，无法泄露半分情报。」

无法泄露，也就是说今天的谈话绝对会保密，坂柳让我认识这个人是判断以后会跟她有交集，但为什么？

「她很讨厌你，被你牢牢的抓住把柄吧。」

神室的眼神和情绪完全不能隐瞒对坂柳的厌恶之情，我猜坂柳肯定知道这一点。

「跟绫小路同学一样呢，我很享受这种想反抗却毫无办法的感觉，绫小路同学也要不要找一个试试？」

那狡猾的微笑表示出想夺回话语的主动权和期待看我慌乱的样子，但可惜这对我毫无作用。

「你觉得那些对我是把柄吗？」

「难道不是吗？如果我把船上和你相谈的内容散布出去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想呢？」

「我肯定你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那么确定呢？」

「因为这样会吸引其他人来争夺你的猎物，猎食者最喜欢好好独自享受猎物，不喜欢被人打扰。」

你那副只属于我的猎物的眼神已经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了，甚至期待我说出来，因为这样才能在这所无聊的高中里赋予你一点快乐。

「呵呵，把自己比喻成猎物，绫小路同学真是有趣呢，希望之后跟你兄长对话也能这么有趣。」

「所以你叫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现在我和这个神室应该不会有交集，但这里提到我兄长是跟她有关吧。

「真澄同学，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晚安。」

神室像是被解放了一样离开了餐厅，离开前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看来之后又有一人对我好奇了，希望不会出什么大麻烦，因为现在的我也无法阻止坂柳的跟班。

「綾小路同学，你学会化妆后和改变衣装搭配变的更美了，是不是对掌控棋子变得更容易了？我很好奇是什么决定性的原因令你做出那么大的改变？还是因为『从众效应』？」确定神室离开后，坂柳轻轻喝了一口咖啡。

不得不说，之前我们班除了我之外所有女生出门后必定有个美丽的妆容。但自从被星之宫老师『教导』了一番后，我尝试改变一下自己，发现自己在操控棋子上确有成效。轻井泽的群体成员跟我私下传信息的频率变多，就连心也惊讶于我的改变，愿意向我表露出更多的情绪，更表示希望看到我把改变后的样子延续下去。

「人喜欢美丽的事物，这是人的天性，所以对比以前的你，现在的你会收到更加喜欢和欣赏。我想知道是什么契机令你付出时间和精力来学习这些。」

「暑假时我参加了一个活动而受到启发」

「既然不愿意说出全部，那我就当是这样吧，希望绫小路同学可以延续你现在的改变，得到适当的注目会比在阴暗中操控有更多好处。B班的一之濑同学受全体同班同学信任的原因是她拥有令全班同学信任她的魅力，而这种魅力是由美貌配合个性、内涵、独特和温柔所散发出来的，各种渺少的事物只要适当地搭配在一起却有着惊人的效果。我是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去评价，而不是站在你的敌人去评价，请你要记得这一点，请绫小路同学好好适当利用一下女性的特质，对你和兄长之后必定大有好处。」

「告诉我一之濑的成功是想让我再深入改变，但她太注目，我不想成为另一个她，我也不明白这跟兄长有何关系。」

坂柳微微一笑，看来她是不会告诉我什么，我无法理解她深层的意思，她让我自己探索，但问题是这句话有没有值得我探索的时间和可能性。

「这次叫你出来是跟你说我已经跟你兄长打招呼了哦，而且想让你认识一下真澄同学，希望绫小路同学之后不要妨碍她的行动。」 

「明知道只有兄长才会影响到我，告诉我不要妨碍她的行动，代表你会透过她对兄长出手，让我做一个旁观者，不要妨碍你和兄长。」

「那么简单就能看穿我的本意，不愧是最高杰作。」

我一时间想不通这是什么意思，任务失败不应该就此停手吗？还是说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你不怕我跟兄长说？」

「你说了也毫无意义不是吗？」

的确，在体育祭后我就接到兄长的电话，我也把船上与坂柳发生的一切也告诉了兄长。现在的兄长正与堀北商讨paper shuffle的对策，我不想随意增加兄长的负担，因为我确信兄长绝对有能力解决任何困难，但我还是无法掌握坂柳的目的。

「绫小路同学，不要忘记在船上我跟你说过的话，我很期待与你对决，只是你兄长拥有优先权。」

「我没兴趣跟你对决，我只想安稳的陪兄长度过三年高中生活罢了。」

「可是我有兴趣，在这所无聊至极的学校中遇到white room的杰作并且打败他们可是我的乐趣之源。」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判断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信息，已经没有意义再留在这里。

「绫小路同学，让我看看你改变后的成果吧。」

「什么意思」

「就是展现一下女性的魅力，我也会好好点评一下来帮助你。」

「这有什么意义吗？」

「也许可以帮助到你兄长哦」

「我不明白」

「绫小路同学那惊人洞察能力肯定知道我没有在说谎哦」

是的，至少我跟坂柳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没有对我说谎，但我觉得是因为她知道white room的事情所以才判断无法对我说谎，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何这会帮助到兄长，只要是一块石头，它就永远是一块石头，只有透过改变石头的结构才可以改变石头的本质，但我不认为我的改变会影响到兄长那利己主义者的想法。

『如果你不做出来，我就把现在发生的一切散布出去。呵呵。』

为了不让坂柳在再有这种眼神和想法，我就按着星之宫老师的教材和自己的经验，做出了一个我认为可以彰显出成熟和充满魅力的动作和笑容。

「很不错，这种美貌和笑容展现出令人更舒服，更愿意喜欢你和亲近你的氛围。」

「我认为有的喜欢是因为外表，笑起来很好看，但当出现更漂亮笑容更好看的人，这种喜欢就会被代替。」

「绫小路同学，也有人喜欢限于内在，就算样貌和脾气不好，有人也依然喜欢，就因为是那个人。在white room无法学到的知识，就在这所高中学会吧。」

我还是维持在无法理解的状态

之后我们只是漫无目的地反覆聊着日常中的话题，直到一小时后包场的时间结束。

之后的一天，堀北他们已经制定好战略，决定好配对的规则，以全班来看，最高分与最低分的持有者将组成一队。黑板上被平田逐一记上了成绩下段的学生名。

并没有我的名字，因为过去不同的小测和学习会，我估算我现在的成绩大约在中等的位置。

「在这里写上的成绩后十名学生，小考上只要写上名字就可以了。因为不会反映到成绩上，所以就算拿零分也没有任何坏处。反之，成绩前十名的人，请你们一定要拿八十五分以上。剩下的中间二十名学生也同样各分成十人。成绩上段者请你们以最多八十分为目标，成绩下段者则请你们考一分。藉由这么做，照理讲就会自动完成针对期末考的平衡最佳组合。不过，之后我会好好确认详细内容。因为也有可能发生意外。」

还是随便考考就算了吧，反正不是我出手，我没必要破坏兄长的布局，我只要好好操控着棋子来刺探所需要的情报就足够了。

在小考结束的隔天后，小考配搭结果就出来了。兄长和佐藤一组。我应该替佐藤开心还是替兄长担心呢，毕竟佐藤已经在女子群里说了对兄长『出手』，还私下向我传信息详细询问兄长的事情，恐怕这段时间我又要被她打扰了。不过，我心里先向佐藤道歉，只要你对兄长毫无价值，那么你注定会失败。虽然这段时间我跟佐藤因为兄长比较熟络

『兄长大人，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会打扰你的青春。』我向兄长传达这个眼神

『遥，你帮帮我吧。』

『不帮』

我的另一位搭档，是小惠，是小考前一晚被兄长拜托的请求而改变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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